第44章 不变天_质子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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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变天

  “此番相聚,我还有一事相告。”周知玄忽而踌躇,想了许久,“我们,马上就要离开邑安,这顿酒宴就当为我饯行吧。”

  说来秦幸心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失落,轻声问道:“何时走。”

  “最迟后日。”

  他突而起身一揖,说:“能在邑安逢新友,遇故人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在下诸事繁多,断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这么说来,迎秋日也是不能参加了,还想着能一同逛逛坊市,终是落了遗憾。

  “我明白,你的事更为重要,但要切记事急从权,不得莽撞。”韩良骞叮嘱道。

  秦幸始终像个局外人,周知玄的要事到底是什么,到底在瞒些什么,她一概不知,像是有无数的谜团环绕着他,看不透。

  她不由拽紧衣袖,垂着眼嗫嚅:“就不能暂缓一日吗,等到迎秋日,我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鼓起勇气还是说出口,并下定决心吐露真心,不管结果如何。

  周知玄深知此次一去,归来之期遥遥,这份心意只能藏在心底,他凝望着她,眼中清透带着浅浅忧愁,更多的是渴盼,如果迎秋日最后的相见是结局,那么亲自来画上句号吧。

  “我,也有话对你说。”他垂着头,想着陆行舟那边晚一日兴许不会有问题“那便一同去吧。”

  午夜降临,陆行舟夜行前去西梁东郊清点兵马,寄明在城内值守,两人所在一道城门相隔,若有消息,哨响为险。

  临近归期,例行检查难免,不知怎么今日的天气略寒一些,陆行舟骑在马上不禁一哆嗦。

  很快潜出城门,往东数十里就能看见驻扎的护军们,有一部分命他们八百里加急赶回北周传达消息,眼下的人大概就数十个。

  一间二层茅屋,他们都作平民打扮,十分低调不会惹人注目。

  只是陆行舟一踏入屋子就觉得不对,四下寂静,灯火通明,房门紧闭却有摩挲之声,他不禁握紧了剑柄。

  一脚将大门踹开,即刻躲在门后,似乎里头没有动静,等了片刻才悄悄靠近,里头空无一人,太过蹊跷了,他心里暗叹。

  随即拿起门旁的陶罐子,朝里面重重一砸,剧烈的动静过后,依旧没人反映。

  他暂时放下防线,轻声走进去,环顾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

  只见楼梯间缓缓流出湿润液体,赫然一看,鲜血一片,等陆行舟反应过来时,埋伏在屋内的刺客猛然冲出,寒光乍现,一刀刀从空中飞来。

  立刻,陆行舟与他们扭打在一起,寡不敌众,落为下风,蓦地跑进密林之中,刺客紧追不舍。

  忽而前方也涌来一批刺客,在他预期之外,来势汹汹,刀起刀落间险些丧命于此,还好眼疾手快,他吹响骨哨,声音尖锐,回荡在整个林子里。

  城内巡守的寄明听见声音,大感不妙,连忙冲出城前去营救。

  几个来回后,还是招架不住他们的攻势,只好躲在巨石后面,大喘粗气。

  脚步声缓慢,那些刺客动作软绵下来,似乎不想取他性命。

  当听见不远处马蹄阵阵,他们突然慌乱地刺向陆行舟,将他背部划了一刀,随后匆匆逃走。

  等到寄明赶来,只看见负了伤的陆行舟,再无旁人。

  “陆大人没事吧。”寄明扶起他,满手的鲜血触目惊心。

  陆行舟捂住胸口,浑身上下除了背部浅浅的刀伤再无别的,“还好,没有伤及要害。”

  他费力站起来,还想继续追查,却被寄明拦下,道:“别动,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头晕目眩,陆行舟有点撑不住,只好被寄明扛回了城中客栈,找来郎中医治,没有大碍,只是那伤痕从脖颈蔓延至臀上,实在可怖。

  随后寄明又去东郊查探了一番,数十名护军皆惨死茅屋内,手段极其残忍。

  昨晚将秦幸送回府后,周知玄与韩良骞醉了一夜,晨间半梦半醒时,看见一小厮在门旁小心翼翼探着,招他上前询问才知道昨夜陆行舟送来一信。

  而这封信冥冥之间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待到韩良骞醒转时,整个松竹斋只剩下他一人,邑安大小坊市,城内城外在无法找到周知玄的身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消失的第二日,城门开始涌入大量的晋军,浩浩荡荡披甲而来。

  嘉和二十七年九月十七日,大晋驻军西梁,以二敌一的架势,矛指北周,就刺杀江赢,山阳暴动进行举朝会审,任赵千石,王桄等人为御史大夫,掌检察、执法之权,遇事不决不必上报大晋朝廷,即可斩立决,一时整个西梁朝廷不由人心惶惶。

  同年继迎秋日过去后,周知玄失踪了整整十日,秦幸深知他不是不告而别的人,松竹斋找了数次无果,只好暂时放下。

  此间豫国公府有了消息,沈溪龄同意见她。

  秋风瑟瑟,江氏宗亲政权正盛,从前门庭若市的国公府也竟萧条起来。

  门口小厮将她迎了进去,路上一直在想,沈小姐金枝玉叶,喜好难以琢磨,用蜀锦裁衣略微张扬,大多颜色鲜艳靓丽,贵在工艺精细,还是使用扬州云锦的好,不仅寸锦寸金彰显身份,而且轻柔适肤,轻盈素雅。

  如此妥帖兴许不会驳了面子。

  看见沈溪龄时,她正在梳妆,秦幸直接了当将诉求一并告知,谁料她直接答应了。

  只是问了一嘴可有周知玄的下落,秦幸答不知,候府之宴过去后,下到松竹斋的帖子皆石沉大海,也命人查过他的身份和踪迹,也都是无迹可查,这次见秦幸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明日辰时便在乾西门相见,借着探望太后的由头无人敢拦。

  秦幸扮做侍女模样与沈溪龄并排坐在马车上,朝着东夹门沿西走,快过御湖就能抵达西梁太后沈宁居所云霞宫。

  未到而立就已然成为一国太后,七岁幼子继王位,外戚霸权,奸佞当道,与池鱼笼鸟并无不同。

  宫中主道之上,一路无言,直到经过先王后妃的寝宫时,秦幸才受惊开口,剧烈的惨叫和悠扬的歌声相互交映,形成的反差鬼魅异常。

  沈溪龄察觉到她的异色,道:“不必惊慌,都是些可怜人,先王走后,他们注定都是要孤苦一辈子。”

  秦幸当然知道她们的命运,只是方才被那歌声吸引,如同山中黄鹂鸣叫,婉转动听。

  她摇摇头道:“一朝入宫为妃,承恩过后又沉入孤海,明明都是怀才女子,却落到了这个下场,实在可惜。”

  “你这番话,宫中有位灵美人也曾说过。”沈溪龄笑着道。“她才实在可惜,入宫的第二月先王便薨了。”

  “沈姑娘此言差矣,兴许这是美人娘娘的福气。”

  两人相视而笑,谈到志趣相投的话题时,彼此间的屏障渐渐消散,言语也变多了些。

  “文慈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沈溪龄低声问道。

  忽而提起沈姨娘,秦幸便想到她药石难离的模样,惹人怜惜。

  “这段日子还在服药,始终不见起色。”秦幸回答,瞧着她神色焦急,想必和沈姨娘的情分还算亲厚,“沈姑娘既然担心自家妹妹,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总而言之整个豫国公府都是对不起她的,沈溪龄沉默,听到秦幸提起药的事,又立刻醒神,问道:“药,她还在服药吗,什么药?”

  话语急促,细细回想起俏红的话,道:“近日才开始服用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那药甚怪,色泽鲜艳,还带异味。”

  “是了,那就对了。”沈溪龄喃喃,又嘱咐道:“秦姑娘,日后务必不要让文慈继续喝那种东西了。”

  她的神色紧张,秦幸不由好奇问道:“你所说的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溪龄犹豫说着:“不久前,太后生辰举家前往,我与灵美人相识也甚是投缘,又想到文慈在江府并不受宠,故而她将这个药方赠给了文慈,其实也没旁的毒物,那药有驻颜的功效,但是。”她顿了顿,“后来我发现此药长期服用会致瘾。”到那时真就药石无医了。

  “我也提醒过她,但还是一意孤行。”沈溪龄愤恼。

  秦幸猜想其中或许有什么误解,沈姨娘云淡风轻,又为何为了容貌耗费这么大的代价,而这个灵美人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纵有万千的不解,她还是应声答应下来。

  辗转抵达云霞宫,这个时候就不必和沈溪龄进去请安了,她叮嘱要在宫门下钥前赶回来,此前的时间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问过缘由,有时候感觉这两姐妹还是分外相似的。

  有了宫女着装加持,出入方便了许多,根据收集的地图,绕过御花园就能找到尚衣局。

  谁料,距离云霞宫数米处迎面跑来一群幼童,衣着高贵,有男有女,许是江赢遗留下来的孩子,他们指着天上飞着的纸鸢咿呀叫嚷,被数十名宫人簇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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