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第 206 章_远近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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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6 章 第 206 章

  [欧巴]

  袁柳依然没报名任何学校的自招考试,好朋友赵佳琪说你像老年人,没有野心和冲劲。袁柳坐在操场主席台上准备啃煎饼果子,“等你到了快三十岁还不结婚生孩子,估计别人就会说你野心过剩,耽误了正事儿。”

  这话她是从俞任那儿听来的,几个年近三十的姐姐们吃饭闲聊吐槽两句,说到婚姻问题时都对这句话格外认同。连看起来幸福的白卯生都讲了她被催着相亲的事儿,当然是不知底细的同事朋友瞎操心。

  “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儿”这句话听起来有道理,其实无比霸道扭曲。人如果长满了各种开关可以被精准调控,那这世界就不会处处都是无机无序的怪事儿破事儿恶心事儿,更少了意外之喜和极限之震撼,更扼杀了人性深处的对于美和爱的渴望。

  两个女孩晒着太阳眯眼时,理实班的学神章若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脚下,报名了清华自招的女孩昂头看着袁柳,目光中是人瞧不透的冷峻。袁柳干笑着递上煎饼果子,问学神吃不吃?这是她闺蜜排队买来中午送到大门口的。

  学神摇头,又看青梅赵佳琪,“你可以来一下吗?”

  早就强行斩情丝的赵佳琪缩起腿,“诶、诶……”她对袁柳使了个眼色,立即翻跳下来,和学神并肩走向前方的樟树下。

  “你对爱而不得怎么看的?又怎么处理的?”学神问赵佳琪,“我发现你这几个月成绩进步了,人也精神,是从和我的分手中走出来了吗?我可以向你取点经不?”

  和青梅距离拉开后,赵佳琪身上的极度小心渐渐消失,她说荟荟,爱而不得不是做题,只要题目没出错,就一定能求个圆满的解,“我的处理方式是接受‘得不到’这个事实,但不作发酵。”

  学神看她的眼神暖了下,“自从和袁柳走近,我发现你也开始成熟了。”不作发酵是怎么回事儿?

  赵佳琪摆着脚抬起脸,让阳光舒服地接触着脸,“得不到不代表我不好,不朝这个方向去钻牛角尖。当然,也不会认为是对方眼瞎。”咱们俩初中时去坐过山车,在上下翻滚时人无法冷静地审视周围,只有心脏的猛烈跳动和失重感,我那会儿想多看看你的表情,但却先吓得闭上了眼睛尖叫。只有风平浪静时退几步看自己和对方,我的视线才是清晰稳固的。

  “那你还喜欢我吗?”学神当时开启这段短暂的关系也就问了三个问题,“你对我是女朋友一样的喜欢吗”,“要不要试试看”,“不太合适分手可以吗”。

  赵佳琪的心顿时委屈起来,“喜欢。”

  “我要是依然喜欢不上你呢?”学神说你真不会发酵?

  赵佳琪摇摇头站起来,“荟荟,你知道你和袁柳的区别吗?你把酸辣苦分解给我看,她给你递上一整个煎饼果子。”她回到袁柳身边,红着眼睛说我先回宿舍了。

  被赵佳琪甩下还挺少见,学神有些无措地看她背影,又瞧看着她的袁柳,“看什么看?”小姑娘有点儿气急败坏。

  袁柳说不看不看。

  “你没救了袁柳。”章若荟走之前对袁柳道,“连自招都不去冲击一下。”

  袁柳咬一大口煎饼,对着章若荟敬礼,“没错!”她就以这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状态混迹在积极向上的同学中。老师问她两天的上海高校之旅后,你有没有确定心意?袁柳说确定了,我会努力。

  袁惠方说你要学小俞,能不能考个复旦让妈得瑟下?到时候毕业了考公务员,做大官。袁柳说我尽力当个省长吧,被袁惠方拍了下屁股笑骂,“兔崽子。”

  袁柳那天对俞任说过“想想”高考志愿的事儿,无论她怎么想,却一个字都不能向俞任透露。她明白考名校的隐形好处数不胜数,但袁柳却希望从一个结果倒推她的路径:她想要什么生活。

  在城中村烟火气中长大的孩子多没野心和冲劲,家里有房有钱的就干点简单工作,躺着收租过日子,就这都算“不错”。更有人被拉入一个个赌局输了拆迁款还得卖房抵债的,这叫“败家子”。像宿海这样还一门心思想开店和袁柳这种老实学习的属于众人嘴里的“争气”。

  袁惠方对袁柳未来的期望一直是“做官”。宿海说你考哪儿都行,要是能分我半块文凭学历更好。怀丰年等几人也都是鼓励自己加油,问题是朝哪儿加油?除了宿海不对自己加以干涉,俞任却隐晦,其实希望自己走得远爬得高。她们都默认:袁柳要考名校。

  越是被人鼓励着催着朝一个方向走,袁柳的步伐就越沉重。她索性躺在主席台上长吁一口气——是不是走哪条路都可能会后悔?

  周六下午是月考成绩的公布日,袁柳还是稳稳的班级前三、年级前十,老师比她着急,“袁柳,还得加把劲儿啊。”他们巴不得再催出一个清北来。袁柳笑,说一定。再思索还有哪儿能挤出时间提升下数学成绩,只能将睡眠再往后挪一小时。

  因为心里被催得不痛快,袁柳这几周的周日也没再去找俞任,而且袁惠方一句话说醒了她,“人家小俞那么忙,就指着一周那点儿日子睡个懒觉搞搞卫生,你别老拉她陪你玩儿。”而袁柳的确看到电影院里的俞任在座位上打瞌睡,一头栽到袁柳肩膀上后,“哈哈,看来我真上了点年纪。”俞任如是说。

  周日一早将家里卫生清理,袁柳拿着抹布和机油去擦自己的自行车。这辆二手车是袁惠方从毕业大学生手里淘来的,也是袁柳少有的“贵重物品”。她用得很仔细,隔一段时间就要擦拭并给链条上油。

  擦好后骑上车去店里帮袁惠方的忙,被妈妈推出,“回去看书,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的人了,有数没数?”

  再骑到宿海家的店门口,副总监正在给客人卷药剂烫头发,她说今天忙得要命,小柳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天?

  袁柳打消了去印秀店里的念头,骑着车漫无目的地在柏州城内转悠。车行到她从小生活的城中村,这儿已经建起了密集的高楼。那些各具性格、气味不同的老房子早已消失,能让她认出的就是街口两棵大油桐树。她的童年天地从地图看可能都没有一颗小点大,人散了,房子没了,大家顺利的“城镇化”,搬进了各种大同小异的小区,关上门,眼睛黏在各种屏幕上。这不是袁柳期待的生活。

  她自西而向东南,骑到了自己不太熟悉的老南区。这儿相较新区显得老旧,但整洁精致,有不少清末民初风格的古建筑遗存。路过柏州越剧团旁新建的“柏越大剧院”前,一座高大的海报墙树在入口前,穿着长袍头戴冠帽的俊逸小生白卯生抬袖低头,目光缱绻笑容温润。她刹车停在海报前,看到三五个年轻女孩正轮流和海报上的白卯生合影。谁说这个人不幸福呢?她有一方属于自己的舞台。

  袁柳锁好车凑上前看了表演时间,还有一小时,她努了努嘴,买了张最便宜的票和路边小店的包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等开演。香菇包子不算好吃,她被噎住,眼凸打嗝时有人递上瓶水,笑容可掬道,“没开过,我还有。”

  袁柳接过水,犹豫着喊面前人“阿姨”还是“姐姐”,因为她的年纪实在难判断,“谢谢姐姐。”袁柳觉得这称呼礼貌。

  好心大姐姐穿着阔腿裤和宽松薄大衣,检视了地面是否干净才坐在袁柳身旁,“你也是白卯生的粉丝吧?”

  “不是……我就是闲着,路过好奇想来看看。”袁柳说她没怎么看过完整的越剧,只是在网上看过点儿片段。不过海报上的白卯生还挺好看的,“比她本人好看。”

  “这么说你认识白卯生呢?”大姐姐说话明显不是本地口音,倒像省城的。

  袁柳说认得,她问你特意从外地来柏州听戏?

  “我就在柏州工作生活。”大姐姐又扭头看侧面另一幅略被冷落的大海报,“我是来听陈凤翔的。”

  袁柳管过超话,知道粉丝分成好几派,有些人就爱磕生翔,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我们凤翔是四块金砖,白卯生赚大了。”眼前的大姐姐是cp粉?袁柳好奇地嚼着包子打量着她,大姐姐笑出两个酒窝,“陈凤翔的唱腔悠长清脆,和她的人一样有辣劲儿。”

  “生活不就是品尝和寻找不同的味道吗?或者组合已知的味道。”大姐姐说一会儿你要是有空,可以多留意陈凤翔的步法,“她习惯踩人。”

  这不错啊。袁柳点头,“踩得好。”被大姐姐看得脸红,她说“被辣的”。

  “你为什么爱听戏?”袁柳吃完包子问身边的大姐姐。

  “唔……当生活已经稳定时,听戏可以让你走入一个全新的梦境,那里有浓缩的爱恨情仇,仅仅刺激你的大脑和泪腺。”大姐姐酒窝隐下,“我懒得动弹去旅游探险,听戏刚刚好,适合我,当然,年轻人还有衍生兴趣,磕cp。”不知道是不是袁柳的错觉,她发现大姐姐脸蛋微红。

  “你呢?”大姐姐问小姑娘。

  “我……我不懂戏。”袁柳兜兜转转了大半天,并不是为了戏而来,只是不想打扰俞任的难得休息日,又无法找到可以让自己落神静气的事儿。她一直在寻找外界可以借以转移注意力的事物。

  这出戏唱完了还有下一出,cp磕完了这对还有下对,可观众的难题并没有解决。她思考、比较、推测……她从曾经的城中村走到城市的腹地,她寻找这座城市对自己的意义,结果坐在大剧院前,她还在时时刻刻想着俞任。

  俞任就是她留在柏州的意义。她们之间已经有近十一年的时差,而现实却催促她:再拉开至少四年。

  这四年可能决定了她人生的走向,必定也会影响她和俞任之间的关系。

  俞任不在意吗?她不觉得可惜吗?她是否觉得那个叫袁柳的人振动双翅飞离柏州后,哪怕不再归巢也能接受?生活没有排练,每一步都需要自己承担后果。可能俞任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袁柳没有,她不需要生活之外的梦境,她需要俞任。

  她生活的意义之一就是从内心遥远的某一点发射光线,绕着俞任无数圈,形成了耀眼的光圈。的确,无论她身处何地,光线的目的不会改变,但俞任可能会变。她今年二十八岁,难保在三十二岁前,在没有袁柳陪伴时遇见另一个人。

  所以袁柳害怕离开柏州。

  小姑娘翻着手机信息页面,她和俞任的对话停在昨晚的“晚安”之上,近来说话不多,因为俞任隐而不发,不愿意逼迫她太紧。

  和大姐姐坐着等开戏,顺便聊了点儿柏越的演员,袁柳在开场前十五分钟站起来,“姐姐,祝你看戏愉快。”

  “诶,你不进去?”大姐姐问袁柳。

  “相比较看戏观梦,我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小姑娘和她挥手跑下阶梯,拧开车锁就往西边骑。路过排排樟树油桐,夹杂着冬青石楠合欢树,四月桃花郁金香的香味揉在空气里,钻进了鼻端。

  袁柳骑得冒汗,到了俞任家小区外,她老远看到买了盒饭凉菜的俞任提着袋子走在大门口,今天的俞任没穿深色套装,只是身着简单的运动裤和灰色卫衣,步伐有些懒洋洋,背影有点疲倦,像极了周日的柏州。俞任已经不知不觉融入了这座城市。

  “放我车篮里吧。”袁柳的车很快追上俞任,俞任有些吃惊,“诶?小柳你怎么来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的志向不在外地,而是在柏州。”袁柳的话让俞任脸色变了,“真的?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袁柳说上海很好,听小海说北京也很棒,还有好些比柏州有意思的也多机会的地方,但那些不是我的生活。

  俞任步伐放慢,边走边思考着,她的眉头蹙紧,显然非常不同意袁柳的话。

  小姑娘说你上车。俞任笑了,果然小崽子憋不住还是大周日的跑来。她坐上后座,一手虚扶袁柳的腰。小姑娘骑在小区中,“姐姐,考大学为了什么?”

  为了学习更广博的知识,为了初步接触社会,为了以后求职的能力和学历文凭……为了你以后的生活起步更高一些。俞任说。

  什么是起步更高?袁柳说是指公司的规模,薪水,还是岗位高低?

  “都有吧。”俞任说。

  可那不是生活。袁柳很快骑到俞任楼下,和她进入电梯时看着俞任,“俞任,你说的那些不适合我。”

  俞任沉默。进了家门后她给袁柳拿拖鞋,两人坐定后才进入正式的交谈,袁柳咽了口水,俞任给她推过茶水,“喝一点。”

  看得出袁柳的紧张,俞任其实更紧张,她害怕袁柳说出那句话,“我要留在柏州陪你。”

  “我觉得……我喜欢柏州,我的性格里没有太多善于冒险的成分,去别的城市和大学对我只像去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后我还是要回来的。”袁柳说你们可能觉得我胆小、知足、没大志向。我的志向就是在这儿生活。

  “你的生活?你觉得你的生活面目是怎样的?还没有真正开始——”俞任的话被袁柳截断,“它早就开始了。”

  俞任,我的生活就是和好朋友们一起喝茶聊天,帮我妈打理好家里店里,有份和文字打交道的工作,能全心全意地陪伴我在乎的那些人。我不想因为读书远离这儿,那些外面的精彩对我而言不是必须,只是过路风景。

  袁柳的宾语中始终小心规避“你”,她的小心机怎么不会被俞任看破?

  “我还是觉得,要去尝试体验新的环境。”俞任坚持。

  “子非鱼。”袁柳喝光茶水,她抓住俞任在桌面的手,“你相不相信我?”

  “这要看我们的信任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俞任的大拇指动了下,似乎想摩挲袁柳的掌心掌面。她低眉笑了声,“小柳,你比同龄人成熟,我的确不该用过来人的身份去宣讲,说服你按照我个人的认知去选择。但你也可能有冲动的一面,错失了,真的没有后悔药。”

  “你后悔过吗?”袁柳双手用上,将俞任的全部包裹起来。

  “不后悔。”喜欢的,爱过的,她都不后悔。曾经只后悔自己没在和小齐的感情中早日发力,现在却剩下释然。

  “你怕我后悔?”袁柳紧追俞任的眼神,怕漏掉一丝丝信息。

  俞任垂眸,“我怕我后悔。”

  “你喜欢我吗?”袁柳心里反复问过的话终于从唇齿间自然流出,“你对我是对恋人的喜欢吗?是你曾经对白卯生和小齐姐姐那样的喜欢吗?或者,有没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

  “如果我说了,会影响你的选择吗?”俞任挑唇,“生活的面目不是一成不变的,很多人年逾古稀都没看清它。小柳,爱情,只是一小部分罢了,别用它来指挥人生的方向。还记得我给你送《理智与情感》时写下的一句话吗?‘别只读爱情’。”

  亲情友情,谋生取能,求知悟道,去寻找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发挥你的影响力,这些都不比爱情简单,都和爱情一样重要。你所有的身外物、身边人都会一个个远离你,你只会剩下你自己。你最终要学会的生活真相不在于我、你妈妈、小海、丰年、卯生还有印秀等人的围绕中,它只在你一个人心里,只在于你一个人面对它的勇气。

  俞任的话让袁柳陷入无言,小姑娘的手指越来越凉。

  “我……我喜欢你。”俞任的声音很轻,她又重复了遍,对着眼泪打转的袁柳,“我喜欢你,不是姐姐对妹妹那种,是让我动心的那种。”

  俞任抿唇不好意思地笑,提袁柳擦眼睛,“我比你年长这么多,不该沉醉在你给我带来的美好中而忘记自己的责任,我享受你的默契,却不能把这些视为理所应当,更不能以此强行要求你。”

  “你应该保持和我的默契。”这个要求其实很无理,俞任说,但我没有更好的法子能让你的那团火燃烧在可控范围,我怕它烧到你自己,选择大学就是其中的一根柴火。

  袁柳的眼泪已经高兴地流下,“你骗我……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我不骗你。我怕你自以为看清了生活,小柳,“看清”是个危险的状态,对生活和生命你要有敬畏心。俞任忍不住搂着袁柳在怀里,她的唇轻触了袁柳的额头,“再认真考虑考虑,好吗?”

  “我要是离开柏州,你还会喜欢我吗?”袁柳的眼泪滴入俞任的脖子。

  俞任无奈,“我不知道哦。”这个问题在俞任心里也是未知的,她看淡了情感的占有,还没完全开始恋情,就已经放下了沉重的结局,她把自由完全交付给袁柳。

  “你又骗我……”袁柳抱住俞任的脖子,身体压了过来,俞任不得不吸气后撤,袁柳却亲在她脸颊。

  那个吻不是第一次的轻如鸿毛,而是潮湿的,有重量的,想一块方印,规规矩矩又庄重地烙在俞任泥泞的心头。随之而来的是下一个吻,留在俞任另一侧脸颊上,这次更重,也透着袁柳的怯羞的热意。

  “我不骗你。”俞任再次强调,她的手背搭在脸颊,“小柳……如果你以后遇上更好的人,我会祝福……”俞任的嘴巴被一双柔嫩的唇堵住,袁柳闭上眼睛,像在等待着俞任的宣判。

  俞任的唇也是闭上的,她拉开距离,果然看到袁柳睁开眼后失望的眼神,“你这是不讲理哦。”俞任的手指抚摸着袁柳的发丝,女孩微微点头,“我知道。”

  “我不是逼你去考外地名校,我也不会执拗地认定你在柏州就必定没未来。我只是希望你放宽心,别因为我而遮蔽了双眼,去武断地选择。”俞任看到袁柳像真的听进去了,她眉头皱,眼里在思考。

  思考的女孩最美,俞任笑了,同时咽下腹内的叹息,算了算了,你说生活的真相,你现在又这样喜欢着她,而她又这样诚挚地考虑着你,那就放纵一次。

  俞任总归也才二十八,她凑上袁柳的唇,女孩的惊讶随之化为紧张,她闭眼,任俞任的唇嵌入自己的,舌尖被俞任清甜的唇齿裹住又轻放,俞任最后不舍地啜了她的唇面,她的脸已经红透,“这是眼下的我。”

  “这个‘眼下’持续多久?”袁柳不甘心,她咬了下自己的舌头重新回味,“我……我不许你不喜欢我,眼下喜欢,以后也要喜欢。”

  俞任摘下眼镜揉着眉心,“看来,我们的分歧又在这一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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