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_她只想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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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秦瑜乘的这艘飞舟是最初来往于两界的破境舟,起初因为下界情况不明,去往下界修士并不多,不过一二胆大的修士到新世界搏个好家当,这一搏,倒是搏到了下界不少无人采摘的天材地宝,带回上界,发了一笔大财。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螃蟹的味美为世人所知后,闻着味儿来的修士就络绎不绝了。

  “若不是剑宗限制了往来的人数修为,随便来一个金丹大能,这界面这么好的大好河山还能让几个凡人当家做了主?”舟上的客商身后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溯源起来,也不过就是那几家大势力的附属势力。说起话来也是格外的不客气。

  “人剑宗可不傻,把住人家京中的傀儡小皇帝,这名儿也有了,权利也有了,连门脸子也比我们几家开得大。”不乏也有酸言酸语夹杂其间。

  不过这些话语都不过是口头上占占便宜,真到了求人时候,这几家一个比一个能弯得下腰。

  “这些都是要带到咱们界的?”秦瑜抹了抹下巴,瞧着那些客商带的货物,都是什么和什么。

  “灵蚕吐丝织就的帕子布匹、器修粗炼出的灵器……这些的确是比咱们本土的要耐用,买卖这些倒也无伤大雅,不过带的这些狂蜂毒蝶儿,难道也是商品?”秦瑜混在人群中,询问打听。

  论起对下界的认识,秦瑜如今还不如这些常常往来于两界的客商行道,但她上船时还是一身剑宗弟子服饰打扮,身后背着长剑,腰间挂着玉牌,让这舟上的客商都暗暗记下了这个人物,即便出了上界,穿回了常见的款式,身上剑宗的烙印也牢牢的。

  除了抱怨时有意避让了她,其他时候有问必答,倒是好用的很。

  上界一月,下界一年。

  秦瑜在上界呆了整一年,合十二月,在下界就是整整十二年。

  离家之时五、六岁,如今倒好,在家中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难怪自己的修为和身量长得都比别人快的多,之前秦瑜还自认天赋异禀,偷着乐呢,结果真相是自己的年岁被偷走了十多年,也不知能找谁哭去。

  秦瑜:“成长的烦恼全没有了,就是老的也太快了些。”

  “说起来,这几年下界的生意也逐渐不好起来,前几年是打得厉害,那些土主们自己的地盘都管不过来,互相抽冷子,使空子的时候,几位下场押注的没少从中得利,就是捡个漏子,做那买卖人口的边角生意,也赚个盆满钵满的!”客商们谈起生意经来是头头是道,论起自己的收入,又多是哭丧的神情。

  不过这神情十成总有九成是不算数的,就像昔日学堂里的同窗比成绩,嚣张叫嚷的全是学渣,低调矫情的倒是各个封神。

  生意不好还趟趟跑两界,货仓里的十成的货物有五成全是他一家的,生意不好,骗鬼呢这是。

  但却也有信以为真的新手,结了伴的到处打听些谁家利好,谁家倒霉,买卖哪些货物能得利多些,哪些货物得不了利还乱赔钱。

  秦瑜听了一耳朵,又得幸瞧了一眼总结出的攻略玉简。

  密密麻麻的笔记全无用处,总之上界来的东西总是香的,只赚不亏才是。

  “只赚不亏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无论是做什么买卖,都比不上范修士手上的买卖赚钱。”周围的客商谈着谈着,倒是众星捧月出了一人。

  那范修士约是炼气三层的修为,留着八字短须,带着大武样式的进宝冠子,心宽体胖,长得十分的富贵。

  修为不高,灵根也驳杂,只怕是此生只能止步炼气期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修士才放弃了修炼,转头追求起一世的欢愉,做个行走两界的富商。

  众人一再催促讨问,范修士才开了金口,把自己的独家生意经透露些许。“这做生意嘛,休管他下界上界,凡人修士,想要的其实都是相同的。我且问你们,咱们上界,最一本万利的买卖是什么?”

  几位前来讨教的客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秦瑜也忽的想起了玄明真君十只手指上满满的储物指约。

  “咱们界,什么最贵,丹药啊。什么长寿丹,万寿丹,驻颜丹,焕颜丹的,那个不是能让那些修士争破了头……”

  “可凡人哪能用修士的灵丹,何况咱们都是小本生意,凑了全身的本也买不上一枚入品丹来……”

  “那不怪我范某人能大口吃肉,诸位却连汤都喝不上了。”范修士得意的挑起了唇边的八字胡,道:“灵丹是贵,可那也是成丹贵,灵药铺子后门日日有炼废了、倾倒不要的丹灰……拿几个灵珠收来,活了水搓了丸子,做了灵丹卖,岂不美哉!”

  卧槽,这一番话让众客商皆是无话可说。

  废丹炉灰,别说那灵珠换了,白搭钱人家铺子为了处理垃圾都是愿意的。

  只因这丹灰多是炼丹途中逼出的灵物之毒,放在铺子都会污浊了灵气,论起用途来可谓是百无一用。

  这范修士拿这东西改头换面,高价售出,也不怕天道降下惩罚?

  范修士却还在那儿大言不惭的说:“你们就不知了,我也常见那些无钱看病的凡人,偷偷跑去偷些人家倾倒的香灰医病,丹灰如何就用不得?”他道:“我买了五六年,再掺些花露花粉,专挑了那些高门大户去售,我这一舟的存货,只怕还抵不上半月的售量。”

  他颇为得意的伸了手指比划,也吃了几位客商的激将,拿出几瓶给众人“学习学习”。

  “这凝香丸,一瓶作价至少十金。”他手指间夹着个成色一般的凡玉瓶子,打里头倒出了几粒牙花子大小的红粒子。

  秦瑜也分了一颗,一闻。

  “呕……”这味道倒不是臭,而是过于香了,修士的五识又灵敏,这香气非比寻常的浓郁,直教人差点把昨晚的晚膳都交代了。

  秦瑜拿远些打量,外表倒是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这一丸子里满满的丹毒,倒是比梅婉婉炼成丹药里的一瓶子量还多。

  吃这个,修士都扛不住,凡人真的没问题吗?

  “十金,作价也太高了些。”不少客商话语间虽是如此说,可面上的神情都是满满的渴望。“只怕是家财万贯、或是位高权重的高门才有此财力吧,我等做小生意的怎么能碰的上?”

  十金就是十镒金,而一镒合二十两,十金就是两百两,这个数目可不是个小数。

  “这凝香丸,正是专供高门豪族之家,只需略略的透露一两分咱们的来历,真金白银都是排着队捧着送上的。”范客商颇为得意的说,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瓶子。

  “这上面有供着上面的,而这次一等的也有,诸位请看,此瓶名为长生丹,作价一银。”范客商介绍道。“效用香气虽比凝香丸弱一些,却是最畅销的。”

  这长生丹黑黢黢的一丸子,倒比凝香丸大些,气味微苦微酸,还带着一丝甜意。

  秦瑜虽不知道这丸子是什么丹的废丹灰,但是也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叫什么长生丹,这是短命丹吧!

  秦瑜瞧了一眼苏青漆黑如墨的脸,心里也约莫有了些数。

  这范修士把自己的生财之道说出来,便是为了收拢一些新客商为他售卖,这样他待在上界免了奔波的劳苦,却还能一本万利的等着源源不断的收益,比起如今的奔波辛劳,更合他心意。

  “姑娘。”秦瑜花了几个灵珠卖了几瓶,和苏青走到一角僻静的地方去。

  “你有话说?”秦瑜问,说:“你莫非见过这凝香丸、长生丹?”

  苏青咬了牙:“我不仅见过,我差点还用过。我,我,我……”

  他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秦瑜见他惴惴不安的模样,挥手立了结界,道:“你说,外面听不到的。”

  “我虽未用过长生丹,但是确实见过凝香丸的,凝香丹不是一瓶十金,而是一粒十金……”

  依他所言,凝香丸是一种昂贵非常的神药,上界的客商带了来,一开始只是在皇室贵族之间流传,说是能够提神醒脑、包治百病,重焕青春。尔后这神药由上往下,连普通的民众都追随风气,竞相服用。

  这丹丸刚开始服用,也的确是红光满面、自觉龙精虎猛,精力非常。可服用了一瓶之后,只要一停药,就出了不寻常的症状。

  苏青说到此,含泪念了一段:瘾至,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久食此物,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

  壮年男子天天躺在床上,不问世俗,沉迷于此丹。壮年女子服用后,行为荒诞,媚态毕露,任人摆布。

  “您曾问我,小国虽弱,却已立足诸国间百年,何以几载便亡国?”苏青捏着拳头。“这害人的丹丸,便是主因。”

  “国亡的时候,父王还在寝殿服丹散药,口舌麻痹,手脚亦不能动弹,被杀入王城的敌军掼死在殿前……”苏青悲戚道。“宫中禁卫军,皆是各家勋贵子弟,也是服药不止,不是为敌所杀,就是死于药毒。我目睹服药疯态始终不肯服药,反倒是逃了一命。只是刚逃出宫,就被人所袭,被同族贩卖,流转于人贩子之手。”

  “不过我母国虽灭,敌国也未得了好去。敌国皇帝素有风疾,常被头疾所扰,听闻了我父王服用的丹药能治百病,有长生之效,也收了几瓶……我辗转于人贩之手时,就听闻那老皇帝已经离不开那药,想来也是离死不远来了!”他冷笑道。

  秦瑜心中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下界的情况,竟然比自己的想的更严重一些。

  苏青继续说:“就您说那灵蚕布,也是近些年的大生意,那布在大武,在我母国,都唤做云霓布。这布难得,细密耐穿,色彩缤纷,价格还便宜。自仙界仙人们带来了这种布料,便颇受各国的皇室贵族追捧,民间亦是大名在外,甚至百姓家婚嫁皆以有此布为贵……”

  “刚开始,不过是我们原本的布料生意差了些,之后确实云霓布一布难求,土布价格一降再降。男耕女织,本是我朝千古不变的旧例,女子体弱,在家中织布也能换些钱粮补贴,可是家中织出来布料粗糙,价格也贱,被这铺天盖地的云霓布一比,更是被挤到边上去了,百姓没了这项填补,家境也困难不少……”

  “国朝,不曾干预?”秦瑜疑惑的说,她虽然没接触过政事,却也知道民为国本,国朝若是能觉察其中的危机,定会出手干预的。

  苏青苦涩的说:“布料不过这百千件事中的一小件,您不知道的是,正是在国朝干预的时候,才有了劳么子的丹丸。”

  “接着,天下就更乱了。百姓衣食都难以为继,”

  半月来往一次与一同结伴的客商道别,

  “殿下,我真恨你呀。”

  秦瑜轻轻帮他拢起花白的发。淡淡的应答:“嗯。”

  “我好像又不恨你了。”他看着她表情淡漠的脸,又叹了口气说:“你那么笨。”

  秦瑜平静的说:“嗯,你聪明。”

  听着这话,他微微挑起了嘴角。

  目光始终跟随着她,脸庞依旧光洁秀美,他年老,不可避免的耳聋眼花。她坐在床边,微微弯腰,几黑发如瀑一般垂落在胸前。

  这是他坚持让她留下的。

  她有些不愿意,头发长了打理很麻烦。

  梅婉婉张了张嘴,想问她,我呢?你的师父?你的新亲人呢?你就这样抛之如敝履了?

  为了便于打斗,她的头发永远只有那么长。

  但她修为越长,反而让她能够动手的机会越少了。

  他主动请缨帮她打理,所以她又无所谓的留了下来。

  他贪婪的看看她的黑发,看看她修长的手指,看看她的脸。

  她依旧是初见时候的模样。

  而自己,即便灵药护着,也敌不过时间侵蚀。

  许久未曾自视,却也能感受到身体一日日的衰败,头发白了,面容也枯槁了吧。

  他突然有些嫉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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