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雷震(六)_宋时归
笔趣阁 > 宋时归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雷震(六)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一百七十二章 雷震(六)

  在东宫当中,二月二龙抬头之rì,与民间风俗也只是一般。www.)现下朝局明白得很,赵佶原来用的那些用来控zhì掌握朝局的爪牙,蔡京梁师成已老,没了当年的jīng气神了。王黼童贯等辈自家坏事去位,新的又未曾提拔起来。君王也需要羽翼辅佐的,不然是斗不过整个士大夫团体的。现在君权之弱,是近十年来未有。不然赵佶怎么会让步?放在以前,王黼李彦朱缅等辈,说提拔起来就提拔起来,谁也攻不倒他们。现在却不得不将萧言交出来。

  士大夫作为一个团体,因为自家党争,权力削弱久矣。现在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与君王共治天下的权力夺一些回来,还等到什么时侯?从萧言牵连到嘉王,嘉王再不保。赵佶的君权就是真切受到沉重打击,再难复旧观了。那时候,才是士大夫团体扬眉吐气的时侯。

  再想得深一些。诛心一些。赵佶是个难伺候的君王,对士大夫团体一向是压制分化瓦解。等君权衰弱,士大夫团体外联军镇,内拥太子。掌天下清议,就算是内禅,也是说不定的事情。赵桓本事比起他爹还要不如,随手就能摆布。那个时侯,大家的权势地位。还用问么?

  国事在正人之手,还怕不能收拾好么?现在这些跋扈武臣,还怕不能乖乖就范么?周遭此起彼伏的边患,还怕不平息么?什么党项女真,难道还不乖乖来朝么?

  赵桓点头,其他人也都点头,对着耿南仲做一脸钦服状。耿南仲也怡然自得,微微闭目。提前享受这大宋朝堂核心的感觉。

  他又突然睁眼。看着在下首颓然饮酒的宇文虚中,笑道:“叔通,怎么满座皆欢,你却独自向隅,又有什么心事了?”

  宇文虚中慢慢饮下手中酒,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耿南仲:“…………穷治萧言。学生是不赞同的。时势虽然不同,可我辈毕竟还未曾真正掌控朝局。在外军镇。西军并不可靠,河东事还没结果。唯一可恃者,永宁军而已,然则兵微将寡,尚不成气候。”

  他侃侃而言,也不顾耿南仲变了脸sè,叠起两根手指自顾自的朝下说。

  “…………朝中尚有其他人在,老公相者,梁隐相者。在外尚有王黼童贯等辈。难道我辈就要一意孤行,让本来冷眼旁观之人跳出来为敌,让圣人将这些幸进之臣再召回朝中?难道真的要逼得如此紧?”

  一席话说得人人都变了脸sè,连赵桓也有些不自在。耿南仲却神sè不变,轻轻嗤了一声:“时也势也,大势如此,人心思治。谁也违逆不过去,叔通兄未免设辞太过险恶了一些。正是担心此辈,我辈中人才要鼓勇而前,早早底定朝局,设若就此轻轻放过,将来再有变数,叔通兄可能再设良谋否?国事还经得起再这般迁延下去否?”

  耿南仲反驳得也有道理,一众人又默默点头,赵桓眼睛也又发亮了。

  宇文虚中看看诸人神sè,摇头颓然苦笑:“道希兄,学生设谋无一能成事,早就惭愧无地。此时此刻,夫复何言?道希兄说什么,便是什么罢。学生听命就是…………然则尚有两个请求,还请道希兄稍稍顾念一些。”

  耿南仲加倍的和颜悦sè:“叔通兄,此是何言?这些时rì你奔走筹划,席不暇暖,国事倚重叔通兄正深,哪里能让叔通你息肩?这些话不必再提!叔通兄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是,学生无有不听从的。你我两人,何必如此生分?”

  宇文虚中拱拱手:“多谢道希兄…………第一个请求就是,梁溪先生必须早早召入都门重用!梁溪先生负天下之望,有他在,人心便定了。生不出什么大事出来!第二个请求就是,萧某人毕竟为国有大功,太祖曾言,平燕者王。现在萧某人王是王不了了,总不至于让他在狱吏手中横加折辱!寻一个边远军州,打发他出去就是。留他一条xìng命罢!”

  耿南仲脸上肌肉一跳,神sè迅速的就yīn沉下来。席间诸人,个个低头,连赵桓也不例外。这两件事都戳到了耿南仲命门。

  对李纲声名,耿南仲是羡慕嫉妒恨。他苦心维持太子地位十余年,现在还不曾服绯。李纲中外沉浮这些年,几进几出,回来便要以枢副地位重用。天下人都说李相公来掌西府,以他刚严清正,边事无忧了。对这一qiē,耿南仲更是嫉妒得发狂,挖空心思就是想怎么架空李纲,将来更将他投闲置散,最好再到指shè之地监茶酒去。

  对于萧言,耿南仲更是yù置之死地而后快。当年宣抚燕地,萧言让耿南仲狠狠吃了一个瘪,就已经让心胸狭窄的耿老夫子记恨上了。他助长嘉王声势,让太子一时窘迫,耿南仲更视萧言为生死仇敌。现在要借着萧言扳倒嘉王,岂能轻轻将这南来子就这般放过?

  这两个要求,耿南仲一个也做不到。

  宇文虚中看看耿南仲脸sè,苦笑长声而起。向着太子告一声罪,团团一揖。就自顾自的离开了。耿南仲看着他的背影,也不起身还礼,只是冷笑一声:“好为大言。实则百无一用!”

  赵桓在旁想解劝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话。

  宇文虚中缓缓走出东宫,神sè郁结:“…………此辈用事,还不是党争?非我同道。即是仇敌。什么时侯才能专心于国事?这萧言,可惜了啊…………可惜了啊…………国事如此,当道诸公,不管是换了谁,都是如此闷局。到底有谁才能打破这一qiē?到底有谁?”

  这般念头。在他心中盘旋,让宇文虚中愤懑得几乎要一口血吐出来。突然他心有所感,向着南面看了一眼。

  “…………这萧言,无数次从万死里面挣扎出来。现在整个大宋都与你为敌,你又有什么手段来应付?难道你就这般乖乖束手就范么?或者说,你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

  想到这里,宇文虚中突然就觉得身上一冷。也不知道这寒意到底从何而来。可是无论怎么想,萧言也决没有回天之力。了不起就是赶紧弃职潜逃。终身不履大宋。可是现在在他居所,内有梁师成派去的内使,外有皇城司和开封府盯着。就算走脱,沿途还有缉拿,又能跑到哪里去?

  难道这个慧星般崛起,奇迹般立下平燕功绩的南来子。真的就此陨落了?

  煌煌大宋,怎么就连一个功臣也容不下?

  可惜之下。宇文虚中也再不去想,刚才那莫名的寒意。到底从何而来。

  ~~~~~~~~~~~~~~~~~~~~~~~~~~~~~~~~~~~~~~~~~~~~~~~~~~~~~~~~~~~~~

  二月二龙抬头是开节气之始,饮屠苏当早。

  何灌府邸,家宴早早就散了。

  一则是何灌向来清廉自许,自家设宴,陈设都简单得很。实在没什么好消磨的。二则就是现在局势又是一变,何灌已然准定要去河东路领两路安抚制置使之位了。赴远地上任,多少事情要办,多少人要见,那么大的一个衙署,多少人要安插。府邸当中,这些时rì都是忙忙碌碌。何灌早早就来到正堂,办事会客,差点忙得自家姓什么都忘jì了。

  也不知道见了几拨客人,许下了多少个未来安抚制置使衙署的位置之后。何灌才算清闲一些。身边贴身伺候的老家人,觑着这个空子,赶紧给何灌奉上一盏饮子。

  何灌接过喝了一口,摸摸发烫的脑门,摇摇头道:“不要温补的了,上些降火的。这些时rì事多,心火上升,甚是烦燥。”

  老家人跟随何灌rì久,当年就是他的亲兵,在他面前说话向来是没什么顾忌的,当下就顶了回去:“河东路冰天雪地的地方,俺可是呆过二十年,还能不明白?这些rì子赶紧补一补,太尉到那里才熬得住…………反正在汴梁城享福的都是那些大头巾,在边地吃辛苦的都是俺们这些武夫。还不知道太尉什么时侯才能回转!”

  何灌斜眼看看老家人,笑道:“怕去河东路受苦了?这也容易,留在这府邸照应帮衬一点家事就是,谁还敢为难你了?要不就干脆不拘那个军,给你补个名字,本官的面子,一个小军将的差遣也跑不了。你选哪个?”

  老家人咧嘴一笑,脸上有道刀疤,扭曲起来显得有些可怖:“俺脸上就是西贼砍的一刀,差点就死了,后面这二十年都是拣来的,还怕什么?太尉去哪里,俺总跟到哪里。就去见识见识那些神武常胜军就是…………俺却不信,成军不过一两年的家伙,还能闹出这么大事情来?一个个都是天兵天将?”

  何灌笑笑,叹息一声:“也是与国有功之人啊,就是跟错了人。不少还是白梃兵和胜捷军出来的。现在却为这南来子牵连,平燕大功,眼瞧着就没了结果。说起来怎么能对这南来子不恨?”

  他磨磨牙齿:“此等南归之人,居心叵测,如何能以士大夫待之?总要狠狠处断才是!这场平燕功业,也不知道是他如何冒领得来的!”

  老家人没搭腔,低头收拾何灌放下的饮子。这个时侯门外就有旗牌通传:“石崇义石都虞侯求见太尉。”

  何灌摆摆手:“让他进来罢。”

  旗牌去后,不多时石崇义胖脸堆笑。就摇摇摆摆的进来了,到得堂中,赶紧趋前几步。深深叉手一礼。

  何灌心情还算不错,虽然未曾起身,却笑着招呼:“老石怎么有兴致来?今rì本府家宴已经散了,用不得你来帮衬。要是想在河东路谋个位置。这辛苦怕你也吃不得…………还是你家子侄,有哪一个还堪造就的,带来给某瞧瞧再说话。”

  石崇义这人何灌是不大瞧得上的,身为世受国恩的将门世家,现在却上不得阵领不得兵。除了分润朝廷军饷。用军士生财之外就不会其他的。将来一旦何灌能用事整顿都门禁军,这等人物,都是何灌要整治的对象。就算不加罪也得让他们除了差遣闭门当富家翁去。

  不过石崇义一向巴结得甚紧,在何灌面前做小伏低,浑没有半点将门世家的傲气。这一点倒让何灌心里觉得很舒服。而且在对付萧言上头,石崇义向来不遗余力,帮着联络诸家为何灌行事,凭着这个。何灌也不能不卖他一点面子。

  石崇义恭恭谨谨起身。陪笑道:“俺是何等人?自家知道自家事,去河东这条老命就得去掉半条,如何再能为太尉出力?子侄当中,也没什么出sè人物,他们到河东,只能为太尉误事。到时候俺就百死莫赎了。”

  何灌摇摇头,点着石崇义:“老石老石。某就取你这一点,知道轻重。换做其他所谓将门世家中人。某也不会传他们入内相见了…………有什么事情,你便爽爽快快的说罢。某事情实在是多,经不起这般消磨,要是想借着花朝之节想有所节敬,还请掉头。”

  石崇义仍然陪笑:“如何敢污太尉清名…………俺此次贸然求见,实则就是想动问一句…………这南来子,真的不长远了?”

  何灌一怔,目光闪动,定定的看着石崇义那张胖脸,沉声道:“老石,你们消息,向来比某还要灵通。隐相兼领应奉天家财计事,其间意思还不明白?收了这南来子敛来的财货,整理清楚帐目,安了那些买了什么债券的都门中人之心以后,自然就不能再让这南来子在位了…………裹挟一军在边地生事,养寇自重,更牵连进天家事中,大宋开国,还未曾有此等丧心病狂之辈!虽有微功,却不能赎其重罪,圣人终下决断,预备穷治其罪,实在圣明万分…………这里都是自己人,不怕说得着实一些。这些事情,你要再说不知道,却是在欺某了…………来求见与某,却说这事情,到底有什么意思?”

  石崇义嘿了一声:“不敢欺瞒太尉,这南来子不保,俺的确已经知道了。此次贸然求见,只是有点小小担心,生怕误了国事,特来向太尉进言,若然有用,俺自然欢喜。若然荒唐,太尉也知道俺是没什么大本事的,自然不会与俺计较,说不得还要念及几分俺的勤谨,将来俺是要在太尉麾下听号令的,如何敢不卖力一些?”

  何灌沉吟着去取饮子,伸手却摸了一个空。刚才饮子为老家人取走了。他摸摸胡子,咳嗽一声:“你只管直说。”

  石崇义胖脸上神sè凝重起来,沉声道:“…………这南来子是个亡命徒,身边又有上百亲卫,这是俺们这些与他一同经营球市子的人都知道的。他又不是大宋之人,一旦知道自家得罪,万一狗急跳墙,带着这些亲卫逃出汴梁,一路向北,与神武常胜军会合,又当如何?神武常胜军中,据说有不少军马是在燕地招募的,只听这南来子一人号令。一旦有个万一,恐怕就是大麻烦!现在看着南来子那里的,无非就是几个内使,皇城司一些只能在市井中打探消息的使臣,开封府的班头,这些人又济得什么事情?那南来子亲卫俺是见过一些,都是实打实的厮杀汉!”

  何灌悚然动容,一下就站了起来,点着石崇义道:“你虑得是,你虑得是!”

  他负手疾疾走了几步:“某虽然节度步军司。可没有枢密号令,一兵一卒也是调不出来的…………”

  何灌突然停步:“老石,你家中有多少jīng壮?私下役使的军汉有多少。调得出来么?”

  石崇义沉吟一下:“不瞒太尉,俺私下役使的军汉也有千多人,可是都分散各处,仓促当中能集中的也就三四百人。而且这些军汉。奔走执役惯了,久矣未曾cāo练,论心说怎么也不是这南来子身边亲卫的对手。到时候对方一冲,就得作鸟兽散…………要不俺再联络几家,凑个千把两千军汉。凭人多也压倒这南来子身边人了。”

  何灌哼了一声:“凑千把两千人,这是多大阵仗?难道想让圣人以为俺们聚集军汉鼓噪生事么?现在汴梁城不能再生事了!圣人正在郁郁,哪里还经得起撩拨?”

  这番话一说出来,何灌就知道失口,赶紧闭嘴。看看石崇义,仍然一脸懵懂的样子,象是半点也没听进去。

  圣人这次为旧党清流一党所逼,梁师成隐然为他们盟友。心不甘情不愿的才站到嘉王那边。实则对嘉王没怎么闻问。蔡京只了东府rì常事,对这场政争袖手旁观。都门禁军,原来掌控大局的高俅去rì就在这几天了,都门禁军将门团体也因为坐粜事和萧言结了仇。

  圣人身边一无助力,不得不捏着鼻子退让。秉政以来,算是圣人第一次吃这等哑巴亏。胸中愤懑。不问可知。要是自家聚集起一两千军汉,大张旗鼓的奔萧言南门别业而去。有心人说成聚众鼓噪,甚而私自调兵。视国法于无物,圣人会做什么样的反应,简直不问可知!

  到时候大局说不定就因为这等小事翻过来!

  不过这番论及圣人的心事,就浑没必要和这石崇义说了。

  虽然要小心谨慎,可是看住萧言的事情也必须得办。自家是要去镇抚河东路的。万一真给萧言逃脱,与神武常胜军连成一气,边事就不可问了。不管是从自家前途还是从国家大事而言,绝不能让这南来子走脱!

  何灌立下决断:“就这三四百人也罢!某身边还有几十名元随亲卫,都是从厮杀场上带下来的,和西贼打老了仗。这南来子身边那些侥幸功成的亲卫不直什么!有他们率领,你这三四百人也足堪一用了…………动静不要大,也不要披甲着号衣,兵刃也不必,哨棒足矣。有门杠子抄上几根也罢。疾疾而入萧某人的安乐窝,将他看紧了!就当是将他在那里囚起来了,他的那些亲卫,也全都下了随身兵刃,就地看住。隐相那里,某自去打招呼,隐相点头,某就下令动作,反正最后也要下狱论罪的,到时候完整的人交待给圣人就是,某就担点干系也不直什么…………老石,你先不必走,某将元随亲卫交待给你,到时候你召集的军汉,听他们号令就是…………误了事情,某回头是要行军法了,这上头你可不得轻忽!”

  何灌吩咐一声,石崇义就答应一声。何灌交代完,拍拍手就让那贴身老家人进来,让他去召集自己的元随亲卫了。

  吩咐完毕,何灌这才转头看着垂手在旁侍立的石崇义,突然一笑:“老石老石,据说你跟着这南来子也发了不少财。就是坐粜事吐出一些,得总比失多。如何就是和这南来子过不去?这一策献上,这南来子再大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了…………这仇怎么就如此深?”

  石崇义胖脸抽动一下,恭谨的道:“俺只想为太尉,为朝廷出力…………将来若是念着俺还有些微功,将球市子交给俺经营,俺就心满意足了。这点小小心事,还请太尉垂纳,帮衬着为俺说两句好话。”

  何灌一笑,算是接受了石崇义这个解释,点点头:“老石,带兵你是不成了。将来就交了禁军当中差遣罢,不拘哪里寻个闲职,安心发财就是。省得到时候某与你不好相见。只要如此,某自然对你是有照应的。跟随你的旧部,也总要给他们一个交待…………”

  说话当中,何灌的亲卫已然来到,亲卫之长是个叫温豹臣的军将,四十许年纪,一看就是得力厮杀汉,站在那里铁塔也似。何灌对他和石崇义都郑重交待几句,就让他们去行事了。他自己还要赶紧去寻梁师成。现在那里是梁师成的地盘,不得他点头,可不能贸然行事!在何灌想来,自家愿意担这个干系,梁师成自然是乐见其成,没有萧言在其间掣肘,接手他的应奉天家财计事当是更加顺lì。而且他们又不是将萧言下狱,无非就是让他好好在自家呆着,哪里都不能去罢了。

  自家自许是要为大宋名臣的,但凡对大宋有利,这点干系,就算担了,又能怎的?

  这边石崇义与温豹臣也匆匆离开。温豹臣骑马,石崇义坐车。

  在车厢里石崇义脸sè凝重,只是想着自家心事。

  按照后世四川土话,石崇义是面带猪像,心头嘹亮。现在朝局深浅如何,他如何能不清楚?

  他所求的,也不只是一个球市子而已。

  自己会不会领兵厮杀,这并不重要。将来在大宋爬到什么位置,无非就是看你站队如何罢了。

  要站队,就要站得果决,站得义无反顾。这样才能捞取最大的好处。

  当初和萧言一同经营球市子,自家就是坚决支持萧言。自家最宠爱的儿子都遣出去为萧言驱使。

  结果不仅是捞得盆满钵满,因为接驾事让圣人都记住他这个石崇义。

  眼看得萧言不成,而朝中旧党又渐渐得势。石崇义马上就跳到另外一条船上,坚决与萧言为敌,奔走出力不遗余力。

  朝局正是在重新整合的时侯,旧人渐去,新人上位。自己作为一个向来为人有些瞧不起的痴肥军将世家子弟,又如何不能趁着这个机会上位?何灌锋芒太露,和都门禁军将门世家颇有些格格不入,这个位置是呆不长的。说不定在河东就回不来了,自己又如何不能越爬越高,将来执掌三衙?

  在大宋,单单有钱是靠不住的,还得有势力。先祖功业,保了石家百余年。现在就要靠着自己,将这份家业再传百余年下去!

  想到深处,石崇义却没来由的又打了一个寒噤。

  除了这些念头之外,支撑他如此行事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恐惧。

  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萧言的出现,也许就代表着他们所习惯的那种岁月,从此就要一去不复返了。这种感觉很没来由,却是如此分明。越看到萧言那张斯文中藏着桀骜的面孔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就为这个说不出口的原因,石崇义才在这次加倍的卖力。让禁军将门世家同僚都觉得有些过份了。

  只要萧言倒下,一qiē就都还是自家所熟悉的一qiē罢…………

  在这个体系当中,自家早就习惯,方方面面的规则也看得分明。一qiē都是如鱼得水,只要有机会,就能顺势向上,爬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

  什么平燕大功,什么难得强军,什么都门禁军绝不堪用…………那又是什么?

  文臣大头巾能党争得不亦乐乎,俺们武臣就不能有样学样了?爬在文臣士大夫脚下,还要俺们公忠体国,为国效死,不得有半点私心,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在这一刻,石崇义只觉得纯然的理直气壮。

  可那一丝隐隐的畏惧,无论如何,总是盘旋不去。

  这南来子,真的就是毫无办法了么?他几次出手,或者灭国,或者破军,或者扳倒朝中位高权重之人。万一…………万一这次,他又预备了某种惊雷闪电一般的手段?

  呸呸呸,乌鸦嘴。直娘贼,这南来子又不是神仙!

  >vid/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se.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se.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