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斩蝼蚁_质子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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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斩蝼蚁

  周知玄听说了昨晚的事,一人被擒,还有一人逃脱,看了告示才知道那人是曲山,他的整颗心悬了起来,找不到冯延踪迹,其中细节也无法得知。

  故而遣丰万探查了一番,冯延天未亮就将贼寇押送回邑安,则曲山被全国通缉。

  “办事不麻利,邀功倒是快。”丰万嗤笑道。

  周知玄还在做最后清点的收尾工作,在这里,不管是刀剑还是胄甲都是极好的,花纹雕刻精致,铁甲坚韧无比,就算是镇北军都恐怕难以招架。

  “说到底,的确是他的功劳,无可厚非。”

  忽然丰万凑过来,悄声说着:“听说了吗大人,这个被活捉的,估计要两罪并罚。”

  “此话怎讲。”

  丰万津津有味说道:“前些时日的暴luan,就是这厮有预谋组织的,朝廷抓了他几个月没有动静,谁能想到,他会半夜来劫货,把自己折进去了。”

  是他?信州遇到的那人?

  周知玄惊愕,慕容让怎么会和曲山在一起,还一起参与了这次的计划。

  这些问题只能等韩良骞来解释了,眼下要考虑的就是他能否守口如瓶,严刑拷打之下倘若和盘托出,只会功亏一篑。

  “丰万,赶紧去收拾一下,我们要即刻返回邑安。”

  丰万甚是不解,忙问:“不是,大人,我们这的活还没干完,会不会太仓促了。”

  没等到答复,周知玄已经去准备行囊和马匹。

  他们加急返程,快马加鞭风雨无阻,只要慕容让交到自己手里,一切都能安然无恙。

  曲山赶到松竹斋时,韩良骞正在授课,他的左背负了伤,鲜血浸透了背脊,稍微一动就是刺骨的疼。

  连日的躲躲藏藏一口水都没有喝,在后院料理完伤势,端起茶壶,竟是空的,一怒之下,将茶壶砸得粉碎。

  不偏不倚砸在了韩良骞的脚下。

  “东西带来了吗。”

  韩良骞淡漠说道,以为会有些慰藉的言辞,但依旧这么冷漠。

  曲山艰难起身作揖:“回大人,小的办事不利,慕容让被抓了,请大人恕罪。”

  韩良骞阖眼,深吸一口,又道:“我说,东西带来了吗。”

  “带带来了。”依言,曲山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满是血迹的路线图和布防图。

  他匆忙夺走,目光专注,一刻都没有留意过曲山的伤口。

  “被血浸透了,不过还是能看清,还好还好。”

  这便是司徒顼的命脉,掌握住就能将他一击命中。

  只听曲山忍痛开口:“大人,慕容让被捉了,我怕会有什么纰漏。”

  韩良骞冷眼望去,不屑一顾:“你们办事出了差池,只会等我善后,养你们有何用。”

  又道:“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有空忧心别人,记得别在这里留太久,免得引人耳目。”

  “是大人。”

  如今韩良骞知道了山阳炼铜大营的行动轨迹和时间,在想要知道他们运输的目的地便是轻而易举,找个机会,遣一队人去跟着就行。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还弄成这样的局面。

  只不过慕容让还不能死,他背后的十万清宴军还要为己所用,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等周知玄回来再议。

  日夜兼程,一路上风尘仆仆,赶回邑安已经又是个深夜,一问才知,司徒顼随沈岱去看望太后娘娘了,今夜便留宿在宫里。

  至于山阳贼寇的事情尚未传开,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勾当,想必慕容让论罪处罚,也只能定他一个蓄意滋事罪。

  冬夜里,地上的雪结成了冰,又有零星的雪籽飘下,明月当空,从前周知玄常爱伤春悲秋,想着这茫茫雪夜里又有谁会一同看这月亮,而今渐渐没了这样的心思,只盼着寒冬能早些过去,别叫鲜血染红了这雪。

  他真的太累了,这段时日的奔波仿佛就要耗光所有的精力。

  独自游荡在大街上,仿佛空气都是寂静的,不知不觉走到了江府,他立在门外良久。

  江府下了夜灯,许是都睡了,既如此,不如放肆一点,他翻进了府宅,跃上了房顶,整个江府全貌尽收眼底。

  不远处的小湖内飘荡着几朵花灯,粉红的还有赤红的,忽闪忽现分外醒目。

  “你在瓦顶上做什么?”

  下头传来一道清透的女声,婉转动听。

  是秦幸。

  周知玄骤然不知所措起来,喉口像是堵住了般,脑里想了无数个缘由用来解释为什么半夜三更爬人房顶,不过在此情此景都显的奇奇怪怪。

  “你怎么还没睡。”周知玄嗫嚅道。

  夜里难眠,秦幸在床上一直辗转反侧,出来透会气的功夫就看见“梁上君子”,倒是意外之喜。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还有,你怎么会在我家。”

  周知玄轻盈跳下来走到她面前,扬起了不少雪花缓缓飘下,映着月色,煞是美丽。

  他的肩头上还带着积雪,眼底青青,白皙的面庞没有血色,秦幸为他轻轻抚掉,又将衣领拉紧了些,问道:“看你满身的灰,是刚回邑安吗?”

  周知玄微微颔首:“嗯一时不知道去哪,就想来找你。”

  秦幸看着他眼里的忸怩,不过还是个少年,她笑道:“今晚我要是没起夜,你岂不是会扑了空。”

  “能知道你在这里平安无事,见不见都好。”他突然垂下了头,“王桄的事,是我大意了,没能保护好你。”

  “对,就是你的错。”秦幸娇嗔,背过去佯装生气,“那天在桥上你就该拉住我,不然也不会被人掳了去。你说,你该怎样补偿我。”

  “我我不知道,王桄已经死了,所以不会再有危险”又顿了顿,“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高兴。如果说是再也不想见到我我会立刻消失然后呆在你看不见的位置。”周知玄真当她生了气,慌乱着不知道怎样安慰。

  “笨我只不过想让你哄哄我”秦幸嗔怪,竟不知他能如此不解风情。

  彼时,周知玄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五指的触感温润且柔软,“好,哄你。”

  秦幸在寒夜里怔住,噗嗤笑出声,道:“你当我还是三岁的奶娃娃吗。”

  周知玄不答,想起初见时的她七八岁的“模样”和现在所差无几,想必三岁也差不到哪里去。

  “总之日后发现什么异样,不得瞒我。我不想王桄的事情发生第二次,叫你深陷无法预期的危险。”他归为严肃,扶住她的双肩,郑重说道。

  “不公平,你瞒我的事请还少吗,就比如你这次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这次铜矿之事知道的人甚少,而今曲山慕容让被发现,司徒顼只会更加警觉如果告诉了秦幸,就怕节外生枝。

  “对,我忘了跟你提,那时你还在昏睡中。”说着他将秦幸额前的碎发理在耳后,“这几天我去了山阳城,有些事情需要善后。”

  山阳城?那个满是血恨冤魂的故地,她忙问:“你去哪干嘛”

  转念一想,是司徒顼吩咐的也说不定,“我知道了,你不用告诉我,只要记得,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嗯。夜里冷赶紧回去吧。”

  不知不觉她都打了好几个冷颤。

  “好那我走喽。”秦幸依依不舍就要转身。

  回转的发丝轻盈,划过了周知玄的掌心,在她转身之际他又将她拉入了怀中。

  “等等。”下把抵在她的发顶,是温柔的呢喃,“失礼了”

  “都是泥灰脏”秦幸在怀里嗔怪,细微的声音从臂弯传来。

  “如宜,等一切都结束,我会把所有事情告诉你。”包括我心悦于你,想以后的每个日夜都能见到你,然后在光明正大的将你娶回北周。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三书六礼。

  “好,我等着。”

  第二日的清晨,幼帝江元基有些头疼脑热,沈岱司徒顼一行人也被拘着不让走,故而周知玄便收到了宫里的传令。

  “周大人,相国大人命您速速进宫一见。”门口的送信小厮说道。

  “好,我知道了,可有什么别的嘱咐。”周知玄问。

  “没了,只是那传令的公公急得很,想必相国大人那边耽搁不起。”

  手里的桂花糕还没有凉,温热的,本想一早就送去江府,就碰上了急事,有些不悦。

  “这个。”他将一食盒递给了那小厮,“今日尽早送去江府,不得有误。”

  “是。”

  接着他火速赶往王宫,领路的公公将他带去了絮阳宫,那是朝臣与王上议政的位置。

  一入内仅看见司徒顼一人,坐在一侧,半盏茶已经凉了,满脸的愁色,看起来今日的他心情不佳。

  周知玄径直坐在身侧,又命人给他重新换了一杯龙井。

  司徒顼见了他长吁一口气,如重视负,升腾的茶雾气掩住了周知玄脸,看不清神色。

  “你终于来了。”司徒顼叹道。

  周知玄了当道:“山阳的事我知道了,出任的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想到。”

  “是啊,老夫以为已经藏的够深了,这些蝼蚁真是可恨啊。差点就让老夫多年的谋划功亏一篑。”他咬牙切齿说道,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些觊觎者。

  只听司徒顼又道:“冯延我是放心的,万无一失这么多年,到底是谁,是谁啊”

  突然他看向周知玄,眼神幽深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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