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吟哦_桑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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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吟哦

  婳娘在听见这句话的之后,笑容好似透进湖面的一粒石子,粼粼的波光向周遭晕开。

  明明是久居深宫无人识,这里也不是她的家,她却没有一丝背井离乡的愁苦。

  花楹轩好像就是在桑都十二坊间单独为她开辟的净土,她悠闲地在这里生活,也可能随时离去。

  桑芜绞尽脑汁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她感觉婳娘就是个隐士,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女子,嬉笑怒骂,性情旷达,不拘一格。

  “你想知道答案?”婳娘的食指敲击着藤椅的扶手,黄色的竹篾上覆盖着一层光亮,纤洁的手指顺着竹篾的纹理比划着。

  “嗯。”桑芜点头。

  她在踏入花楹轩见到婳娘之后,明明同她聊天的内容不多,她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好似前十六年都是浑浑噩噩地度过,如今开始寻找自己人生的方向。

  原来女子也可以这样,她也可以尝试不同的人生。

  “我不想骗你,所以暂时留着,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婳娘捻起青釉茶杯朝着桑芜示意,好似江湖儿女敬酒。

  桑芜端起茶盏学着她的样子回敬,将茶水抿干,结果被呛得上下不接下气,碧琴连忙上前轻拍她的背。

  婳娘哈哈大笑,留她在花楹轩用餐,临走的时候还从花圃中剪下一支月季绢花簪在桑芜的鬓间。

  “这是我送客人的礼物。”

  婳娘一袭黄衫站在花圃旁,鬓边斜插着两只东珠簪,身上再无其他饰物,衣衫上也半点装饰都无,乍看起来比平民女子还要素净,面容气质却是妖娆多情到极致。

  桑芜笑着道谢,摸着发髻边的粉月季,告辞离开。

  婳娘站在门槛边,望着桑芜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桑芜回到繁院,从壁柜最底下拖出个镂花木盒,将木盒中的宫灯都拿出来细细端详。

  半刻钟之后,她又将一盏盏宫灯仔细地放回原处。

  有点想阿姊。

  桑国子民都说她知书达理,蕙心纨质,是桑国女子表率,当之无愧的桑国公主。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桑国的长公主,她的阿姊桑榆。上元节将至,如果她还在宫中,此时应该在昭阳宫削竹篾,做宫灯了。

  桑芜不敢再想。

  冬日的天黑得特别早,卯时刚至,太监宫女已经将檐下描美人宫灯点亮,透出晕黄的光。

  桑芜用过晚膳,跪坐在书案旁看游记,十卷不到的被密密麻麻写满批注,比原书作者的字数还要多,是阿姊的笔迹。

  她看得入迷,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屋。

  “阿芜。”桑槐依旧是一身窄袖玄袍,掀开衣摆在她身后坐下。

  檀木的香气和低沉的嗓音环绕而来,夹得她无处可逃,桑芜被惊得一跳,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腔,赶忙将竹简阖上。

  “哥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桑芜罕异地说道。

  她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勤政殿的那一幕她还心有余悸,如果要就此疏远哥哥,自己又做不到。

  “得闲就来看你,”桑槐瞥过她拿着的书简,将书简从她手中抽出略扫一眼,“想去江陵?”

  “没有,随便看看。”桑芜摇头。

  “上午去花楹轩做什么了?”桑槐把竹简摊开放在桌案上,将她搂在怀中。

  桑芜知道他来繁院的原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抓不清头绪。

  “和婳娘聊了些家常,哥哥用过晚膳了?”桑芜扭着腰肢想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在勤政殿用过了,”桑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头顶的绢花,眸底乌沉沉的,好似海啸欲来,“以后少去花楹轩。”

  “为什么?”

  桑芜觉得自己的哥哥越来越陌生,以往他都是鼓励自己多出宫走走,不要在繁院窝着,多认识朋友,现在却连她在宫中走动都不允许。

  桑槐深吸口气,将她袖口的褶皱抹平,太阳穴突发剧痛,好像有力士拿着石锤抵着针尖在他的穴位重凿。

  他闭上双眼,紧咬牙关,额间青筋暴起,下颚紧绷,眼底的青黑昭示着他的疲惫。

  “哥哥,比别吓我……”桑芜焦急地摇着他的身躯,朝门外吼道,“小九!小九!”

  “别喊,”桑槐憋着呼吸吐出两个字,“老毛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要吃什么药吗?”桑芜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阿芜不哭,缓缓就好了。”桑槐躺在她的腿上休憩。

  “哥哥,对不起……呜呜呜呜……”桑芜越哭越大声,泪水顺着婴儿肥的脸颊滴在织金裙衫上。

  “就是头有些疼,阿芜哭什么?”桑槐轻描淡写地说道。

  桑都的小儿都知道国君勤勉,夙兴夜寐,事必躬亲,在政八年,早朝一日不落。

  她知道皇兄辛苦,却也不知道他这般年轻就会患上头疼的毛病,她还在这里和皇兄任性,实在不应该。

  “哥哥,如果我们不是出身皇家就好了。”

  桑芜将腿伸直,让桑槐更好地将头枕在大腿上,将手从衣袖中伸出,生涩地给他揉着太阳穴。

  “阿芜在说什么胡话,若真离开皇家,阿芜怕是一日都活不成。”桑槐被她稚气的言论逗笑。

  “有那么可怕吗?”桑芜嘟嘴。

  “宫墙之外,你孤身一人,如何保住自己的钱财?”桑槐享受着她的揉捏。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强抢不成?”桑芜不以为意。

  “阿芜,我有时候真的想,孤如果真的能创造一个路不拾遗、河宴海清的国度就好了。”

  书案上的烛火跃动着,燃尽的灯芯掉到蜡烛中间化成的水液里,哔啵着冒出几丝火星,少年的面庞掩映在书案的阴影中晦暗不明。

  “哥哥可以做到的。”桑芜俯视着他颤动的睫羽。

  “孤做不到,”桑槐说完又补了一句,“如果阿姊在的话,她或许可以吧。”

  桑芜没有料到能在他的嘴中听到这句话,阖宫上下都知道,大公主和太子不睦,从年头到年尾,能说上十个字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阿娘不喜欢她和哥哥,只对阿姊宠溺非常,阿姊哪怕和她说上半个字,阿娘都能高兴半天。

  她年幼时,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画窗边,看着阿娘提着食盒去昭阳宫,再从昭阳宫回来。如果阿娘脸上挂着笑,那就是阿姊今天和她说话了,如果阿娘不笑,那就是阿姊今天没有见她。

  她很羡慕阿姊。

  她从来没有吃过阿娘做的饭菜,阿娘只会用一种怨恨和悲伤的眼神望向她,没有欢喜。

  桑芜长到六岁,从未见过那个素未谋面的阿姊,和她唯一的联系就是,每年上元节的时候送来的宫灯。

  她见到阿姊的那日是秋分,阿娘将她从被褥里摇醒,同她说阿姊想见她。

  昭阳殿的银杏随风打着旋落在地上,沾着昨夜刚下过雨的湿润地表,将金黄的叶子染上潮意。

  天空依旧是一片铅,日头掩映在云层下,看不清光亮。

  银杏树旁的亭台,红漆有些许剥落。

  桑榆站在亭台中央,长发束起扎在身后,高高的马尾配着鎏金凤扣发带,身着黎色窄袖袍,踩着鹿皮靴,脊背挺直,款款走到她身前,唤了她一声。

  “桑芜。”

  她以为桑榆是戏文中蛮横无理的贵女,没想到见面之后竟然像是飒爽的女将军。

  “阿姊。”

  她屈身行礼,那是她跟嬷嬷学习得异常标准的贵族礼仪,阿姊却看得眉毛都在打结,并且吩咐她以后不要在她面前做这样的动作。

  从那之后,她也只寥寥见过她数面。

  桑芜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如果说皇城是一座孤岛,那么现在孤岛里面就只剩下她和哥哥。

  “哥哥,你知道阿姊去哪里了吗?”桑芜的目光飘向画窗外黑洞洞的夜色。

  “大概是去做神仙了吧。”桑槐迷蒙地睁开双眼,搂住她的腰肢,深嗅着她身上传出的体香,觉得头疾缓解不少。

  他想掀开碍事的衣裳,品尝她的味道,秘药再过两天就能完全发挥作用,到时候……

  “今天的杏仁酪喝了吗?”桑槐问道。

  “还没。”桑芜撩开他的碎发。

  “小九。”桑槐对着门口唤道。

  “嗳。”被点名的小九起身拍着太监服上的灰尘。

  “端碗杏仁酪过来。”桑槐吩咐。

  “是。”小九隔着门扇应诺退下。

  “我还不想睡。”桑芜活动着被枕得发麻的腿。

  “乖,今天早点睡。”桑槐看着她松垮的领口和张合的樱唇,耐心诱哄着。

  桑芜最终还是被盯着喝下杏仁酪,大概是因为今日喝得比较早的缘故,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喝完杏仁酪就犯困,而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繁院中一片寂静,月光从画窗洒进来,凉意浅浅。

  不知道是今日地龙烧得旺盛,还是新换的衾被过于暖和,她竟然觉得有些热。

  从头到脚好似置身在火炉之中,衾被下柔嫩的肌肤被烤得发烫,颊边也涌上热意,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的脸颊涌上绯红。

  热意熏蒸之后就是酥酥麻麻的痒,尤其是背部,从股沟到后颈,如同有千万只蜜蜂在背后扇动翅膀,她想抓又不敢抓。

  桑芜掀开衾被,细汗被冷风吹干,凉意席卷腰际。盖着衾被热,掀开衾被凉,她只得将中衣和亵裤都脱掉,再扯过衾被覆在身上。

  薄薄的汗液从香肌中渗出,沾湿在堆锦砌绣的床褥间。

  桑芜将自己蜷成一团,绞紧双腿,试图缓解痒意,可下身涌上的感觉却越来越过分,似有无数只蜘蛛在花穴中抽丝剥茧,织花结网,好想有东西将那层层的蛛网戳破。

  身体中涌动的欲望让她呼吸困难,她张嘴呼吸着,隐忍着,好似被甩上岸边濒死的鱼。

  繁院中的月色和往常并没有区别,屋中的景色却挣脱往日的香甜静谧,展示出非同一般的香艳来。

  桑芜想要伸出手揉捏自己的椒乳,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她不要碰,她只能流着香汗咬牙忍着,试图扛过汹涌的情潮。

  如果是阿姊的话,她一定能抗过去的吧。

  如果是婳娘的话,她估计会找个男人纾解。

  ……

  桑芜的眼前闪过许多张面孔,试图将思绪转移到别的地方来抵抗不适。

  阿望现在在做什么呢?如果阿望在,她也不必忍得这么辛苦。

  “嗯……啊……嗯……额……”

  娇软的呻吟在寝屋中起起伏伏,桑芜双手团成拳,交叠抱在胸口,指甲嵌入掌心的软肉,在掌腹上印下月牙形的深粉深痕,几乎要抠出血来。

  ……

  不知过去多久,桑芜终于忍耐不住,小手按上椒乳,发出一声满足的吟哦。

  与门扇推动的吱呀声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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