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页_谁家女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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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那叫什么?”

  谢南烟一手牵起云舟的衣带,一手牵起自己的衣带,她这次很虔诚,很认真地用云舟教的结法,打好了结。

  这样,就谁都跑不了了。

  谢南烟看着两人衣带相连的地方,低声道:“一心结。”说完,她抬起了脸来,看着云舟,深情脉脉,“一生一世的‘一’。”

  “心上人的‘心’。”云舟紧紧拥住了她,“我喜欢。”

  一语双关。

  “我也喜欢。”谢南烟明明白白,她用力拥住了云舟。

  杨嬷嬷坐在大堂中候着,茶盏已经用过了三盏,可房中的两人迟迟没有下来用膳的意思。

  白山楼老板走了过来,愁声道:“今日有些食材要趁鲜吃,杨嬷嬷,是不是该去催催……”

  杨嬷嬷猛摇头,“趁鲜吃的坏了就坏了,今儿最重要的是,鹿茸羹。”她突然说得严肃,白山楼老板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白山楼老板刚欲退下。

  杨嬷嬷连忙喊住了他,“再去备些热水。”

  “好!”白山楼老板忍笑退下。

  这谢将军与那公子今日在这儿的韵事,日后定是他白山楼的一桩美谈。

  与此同时,年宛娘踏入了皇城,按剑走入了大殿之中。

  整个大陵只有她有这样的殊荣,带剑上殿。

  正在阅览今年秋闱考卷的文官们纷纷起身,对着年宛娘拱手一拜。

  年宛娘没有抬眼多看,她径直走到了龙椅前,只是微微低头,“陛下传本将来,所为何事?”

  “一件小事。”说着,天子殷东佑含笑开口,“你们先退下吧。”

  文官们只能放下手中的考卷,恭敬地退了下去。

  殷东佑拿着一份考卷从龙椅上走了下来,递向了年宛娘,“大将军先瞧瞧,这份考卷是否还要替换?”

  年宛娘很快便想到了,这考卷应该是云舟的那份。

  她接过考卷,这是云舟【策问】那一卷——所谓盛世?

  全卷没有一个字,只有一幅京师秋夜图。

  明月半掩在浮云之后,画中时辰该是京师的半夜。

  家家户户没有一户关门,是“夜不闭户”;细看每个庭院中的小人,半遮半掩,可都能辨出老幼俱全,是“阖家团圆”;街边小贩吆喝正欢,每个摊上都有一二顾客,可不管是小贩还是顾客,悬在腰间的荷包都是鼓鼓的,是“丰衣足食”;画的最左边,有官员亲手扶起乞丐,笑容亲切,是“爱民如子”;画的最右边,城墙之外,穿着轻甲的将士们卷着裤脚,正在田间农作,是“解甲归田”。

  “大将军读出几个词来?”殷东佑恳切地问道。

  年宛娘望着殷东佑,“陛下又读出几个来?”

  殷东佑温润笑道:“夜不闭户,阖家团圆,丰衣足食,爱民如子,解甲归田。”他故意顿了一下,指着小桥上的一双依偎的人,“还有,白首不离。”

  年宛娘眸光阴郁,不想与殷东佑谈论后面这四个字,“陛下以为,这画可以当做答卷?”

  殷东佑点头,“有何不能?这就是朕期盼的大陵盛世模样。”

  “陛下是想御笔钦点云舟为状元?”年宛娘明上是问询,实际就是点明了想要云舟拿的功名。

  “若是三年前的秋闱,朕可以依着大将军。”殷东佑为难地摇摇头,“可今年,入一甲可以,这状元是给不得的。”

  “嗯?”年宛娘脸色铁青。

  殷东佑认真地道:“每年一甲考卷都要张榜公布,让天下学子参看。今年才俊很多,她这题虽然答得巧,第四题却很平庸,不如……”殷东佑试探地道,“朕就钦点她一个探花吧。”

  年宛娘静默不语。

  殷东佑知她是不满意,他退让一步,“榜眼也成。”

  “陛下金口一开,本将自当遵从。”年宛娘冷声道,“探花郎也可以。”

  殷东佑舒了一口气,“大将军允了就好。”

  “陛下若无他事,本将就先回营了。”年宛娘对着殷东佑一拜。

  殷东佑莞尔点头,“大将军辛苦了。”

  年宛娘按剑退出了大殿,回头再看向殷东佑之时,这少年天子还是满面春风似的微笑。

  笑容真挚,看不出一丝假意。

  殷东佑越是如此,年宛娘就越是觉得不安。

  她与先帝独处之时,先帝眸底多少藏着些许警惕之色,可新帝殷东佑不一样,他好似从一开始就相信她,相信她是大陵第一忠臣。

  尤其是镇西将军尉迟容兮入宫之后,殷东佑爱之珍之,更是对年宛娘敬之倚之。

  天子若不是个单纯少年,城府定比西海还要深——年宛娘自忖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谁像殷东佑这般,一举一动皆是真挚,让人莫名不安,却又找不到半点破绽。

  年宛娘在军营处理完军务后,便回了年府休息。

  她才在宁心楼坐定,便唤了影卫过来。

  “云舟可回来了?”

  影卫如实答道:“刚回来片刻。”

  “才回来?”年宛娘早已有了答案,“南烟呢?”

  “谢将军并未回来。”影卫再答。

  年宛娘冷笑道:“又耍这种小把戏。”

  影卫不解,“可是要把谢将军唤回来?”

  “她在外间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云舟回来就好,这几日盯紧了。”年宛娘吩咐完,倦然挥手示意影卫退下。

  影卫领命退下。

  年宛娘轻轻一叹,她起身走到了院中,东墙边有一排鸽笼,最中间那个笼子,她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了。

  尉迟容兮是她最放心的一个弟子,如今也该派上用场了。

  她走了过去,将里面的白鸽抓了出来,走回了宁心楼。

  没多久,白鸽便从年府飞了出来,振翅往皇宫的方向飞去。

  宫墙巍峨,宫苑深深。

  皇后娘娘尉迟容兮半扶着腰,由宫婢搀着,缓缓在御花园中散步。

  再过三个月,殷东佑的第一个孩子便能出生了。

  白鸽飞落在尉迟容兮肩头,惊得宫婢急声道:“娘娘小心!”

  “嘘。”

  尉迟容兮摇头,她抓住了白鸽,对宫婢道:“柳儿,外面看着。”

  宫婢柳儿是她在燕翎军中的副将,她已经许久没有看见皇后如此凝重的表情,当看清楚信囊上的徽号,柳儿知道,她能做的便是听命行事。

  “终是该我了。”尉迟容兮轻轻一叹,从白鸽的信囊中取出了军令。

  依计行事。

  四个字看似简单,却让尉迟容兮觉得森森地发寒。

  她将写有军令的纸条用指甲一点一点地撕了个粉碎,将碎纸全部抛入了池中——池水微晃,晃起数圈涟漪,模糊了池中的倒影。

  碎纸渐渐被池水浸湿,直到墨汁晕开,再也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尉迟容兮轻抚隆起的小腹,呆呆地看着池中的倒影,思绪回到了她初见她的那个夜晚。

  第64章尉迟容兮

  年宛娘还没跨入营帐,十三岁的尉迟容兮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师父!”她放下兵书,连忙迎了出来,瞧见受伤之人不是师父,尉迟容兮悄然松了一口气——

  师父怀中抱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小姑娘,她脸色煞白,已然昏死过去。

  年宛娘将小姑娘放下,没有多言,召了医官过来,下了严令,“医不好他,你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医官瑟瑟发抖,只能拼尽全力地医治这个小姑娘。

  尉迟容兮凑上前来,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苍白小姑娘,小声问道:“师父,她是谁?”

  “一个犯事官员的小女儿,姓谢,名南烟。”年宛娘沉声说完,静静地看着尉迟容兮,“从今日开始,她就是你的师妹了。”

  尉迟容兮又惊又喜,年宛娘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趴在床边,看着医官一针一针地将她的伤口缝起,不禁蹙紧了眉心。她长那么大,还从未受过这样重的伤,她越看越心疼,悄悄地牵住了小南烟的手。

  小南烟疼得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痛嘶着,小手不禁握紧了尉迟容兮的手,喃喃道:“姐姐……烟烟疼……好疼……疼……”

  尉迟容兮眸光一沉,她着急地看向年宛娘,“师父,她姐姐呢?”

  年宛娘冷笑道:“跑了。”

  “不要她了么?”尉迟容兮的心悬了起来,怎么舍得?

  年宛娘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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