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页_谁家女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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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页

  暮色渐临,云舟已经昏迷了半日。

  楚拂亲自给她用热水沐浴后,换上了干净衣裳,就睡在楚拂的床上。

  遭此突变,云舟急伤攻心,又侵了风寒,若不是亲自伺候云舟,楚拂也不会看见云舟今日跌得青紫的膝盖。

  楚拂担心她落下病根,是以一直在旁细心照顾,可就算如此,云舟醒来后只怕也要病上好长一段日子。

  “烟……烟……”云舟虚弱地呓语轻唤,额头一片滚烫。

  楚拂心疼地轻抚云舟额头,柔声道:“都会过去的,夫君,你别怕,我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回来……回来啊……”云舟烧得意识模糊,根本听不见楚拂的声音。

  楚拂轻叹一声,给云舟掖了掖被角,刚欲起身给她端汤药来,便被云舟揪住了衣袖。

  “不走……”

  “好,不走。”

  楚拂坐了回来,噙着眼泪看着她孩童似的眉眼,心道:“我会医好你的……别怕……”她鼓起了勇气,覆上了云舟的手背,手指沿着云舟的指缝滑入,扣紧了云舟的手。

  第117章静夜下的暗流

  静夜雪落,京师各家楼阁檐下,灯笼错落点亮,灯盏上浅浅地落了一层细雪。

  许是这天寒得厉害,街上的行人也比往日少了许多。

  年宛娘乘着小轿从大将军府出来,一路往小王子下榻的驿馆行去。

  副将忽然打马驰近小轿,提醒道:“大将军,有人跟着,是不是……”

  年宛娘捧着暖壶,淡声道:“这前后左右好多双眼睛盯着呢,也不差那一双了,继续走,不必理会。”

  “诺!”副将领命,挥手示意轿子后面跟着的将士跟紧些。

  这边年宛娘在轿中闭目养神,还没到驿馆,便听见了驿馆那边欢快的歌舞声。

  小王子喝得正酣,本就黝黑的脸通红通红的。

  这大陵的膳食好吃,大陵的美人也水滴滴的,这一趟看来是来值了。

  阿古莎冷眼瞄了好几眼小王子,这小王子一时玩得高兴,哪里还顾得阿古莎眼底强忍的怒火?

  谢南烟戴着红巾,安静地坐在小王子身侧,木偶似的给他添酒。此时的她牵念着云舟的安危,不知她那边会如何?

  医官的驿丞是知道朝堂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的。他看小王子也算尽兴了,便哈腰劝道:“今日年大将军才失了爱徒,王子殿下今夜就到此吧……”

  小王子觉得扫兴,不悦地道:“本王若是说不呢!”

  “大将军到——”

  他话音刚落,驿馆外便响起了一声男声。

  驿丞暗叫不妙,颓声道:“夜晚莫提人,这下完了,完了。”

  小王子举杯饮了一口美酒,高声道:“来了正好,下雪天最适合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今夜来个不醉不归!”说罢,小王子只觉两肋前后各有一阵拧痛传来。

  他忍痛倒吸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阿古莎与谢南烟,似是求饶,“本王喝多了……还是不喝了……休息……休息……”

  阿古莎与谢南烟相互看了一眼,虽未说话,却心照不宣地放了小王子一马,两只“黑”手悄然收了回去。

  年宛娘寒脸捧着暖壶走入。

  驿丞连忙迎上,对着年宛娘恭敬地一拜。

  年宛娘看见谢南烟尚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对着驿丞挥手示意退下,驿丞知趣地带着一众歌姬舞姬退下,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王子远道而来,似乎不懂我大陵礼数,存心要惹本大将军不快。”年宛娘毫不留情地开口,“在这儿本大将军能让一个人安然活到老,也能立马要了这个人的性命,不论此人是谁。王子殿下最好还是顾忌本大将军一二,注意些分寸。”

  谢南烟眸光微亮,她听出了年宛娘话中深意,回答的正是她一直挂心的问题。

  小王子放下酒杯,笑道:“这儿可是驿馆,我乃大车使臣,年大将军今夜的一言一行,外间可是有官员盯着的,可不要公然行凶,落人口实。”

  “我倒是忘了,这是驿馆。”年宛娘说着,走近了小王子,突然拔剑。

  阿古莎的弯刀才离鞘,小王子的蜷曲鬓发便被削了一揪下来。

  “你好大的胆子!”阿古莎愤声大喝,谢南烟瞬间扣了她的麻穴,逼得她乖乖坐了下来。

  驿馆卫士有哪个敢管年大将军之事?除了装作没有看见外,别无选择。

  “在我大陵的土地上,还没有什么我不敢做之事。”年宛娘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长剑,接着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放在了小王子面前,“这个教训,希望王子殿下牢记。”

  小王子看见银票上的票值后,眼睛都开始发亮了,哪里还在乎年宛娘方才那一剑,“大将军的教诲,本王记得,记得。”

  年宛娘一字一句地道:“燕翎军负责京师警备,王子一行初来乍到,请多多约束手下,以免不慎与燕翎军冲撞,不小心丢了性命。”

  “知道!知道!”小王子重重点头。

  年宛娘再看了一眼谢南烟,便默然走了出去。

  若是今夜年宛娘不来,谢南烟确实想过半夜偷偷跑去卫尉云府探一探云舟的情况。

  可既然年宛娘来了,几乎所有的话都是说给她听的。谢南烟再任性而为,只会坏了师父苦心设计的破局大计。

  她忍下了心底的冲动,松开手后,再看向小王子与阿古莎——只见小王子与阿古莎坐在了酒案边,仔细点数着年宛娘拿来的银票。

  点到了最后,小王子压抑着内心深处的狂喜,扯了扯阿古莎的衣袖,喜滋滋地道:“够买一万只羊儿!等回到领地,本王的子民定要高兴坏了!”

  阿古莎猛点头,她白了一眼谢南烟,“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原谅你刚才打了我。”对她而言,年大将军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这只是约好的一半定金,有了这些钱,小王子便能富民强兵,即便是日后当不了大汗,也能保证不被新大汗欺负了。

  谢南烟沉沉一叹,她知道这些银钱是年宛娘这辈子的多少心血。

  窗外细雪纷纷,雪风从门隙间飘入,悄悄地凉了一室佳肴。

  雪越下越大,年宛娘回去的路上已经覆上了一层积雪。

  经年军旅生活,年宛娘的身子骨进了冬日后常常阴阴发疼。她坐在小轿中,将暖壶抱得紧紧地,轻咳了两声,疲惫之感如潮水般袭来。

  “大陵的这片天,我只怕撑不住几日了。”年宛娘由心地感觉到自己老了,她缩了缩身子,靠在轿壁上,微微合眼,心道:“过了这一关,也让我歇歇吧,阿宁,我也该来找你了。”

  今日楚拂在众目睽睽之下,命阿荷把骨灰送还大将军府,没有让谢南烟的骨灰回到云府。此事很快便在府中议论开来,原先谢南烟的家仆们各个为谢南烟鸣不平。

  这人才走,楚少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拦住了谢南烟的骨灰回府,手段未免太凉薄了些。

  杨嬷嬷越想越气,便与禾嬷嬷在府中撕扯了好几回。

  楚拂听闻此事后,只轻描淡写地让阿荷盯着,别吵出人命来就好。至于这些人说的什么难听的话,本就是意料中事,在不在意又如何?反正堵也堵不住,倒不如由着这些人去吵去闹。

  云舟几乎烧了一夜。

  楚拂便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她一夜。

  天亮之时,楚拂再摸了摸云舟的额头,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楚拂本想去打盆热水来,给捂了一夜热汗的云舟擦擦,再换身干净的内裳,以免汗捂干了又受寒,落了什么病根。

  哪知她才起身,又被云舟揪住了衣裳,“醒了?”

  云舟不哭也不闹,只是揪着,也不说话。

  楚拂知她定是难过得紧,坐下轻抚云舟的鬓发,“可是饿了?”

  云舟摇头,终于沙哑开口,“我做了一个噩梦……”

  楚拂的动作一滞,静静地听她说。

  “烟烟会回来的,是不是?”明知是自欺欺人,云舟还是问了。

  楚拂轻轻一叹,点了一下头。

  云舟含泪笑笑,“我想去看看烟烟……”

  “她在大将军府。”顿了一下,楚拂又怕被云舟记恨,“大将军的意思,我无法违抗,你不要恼我。”

  云舟哑然,突然沉默了下来。

  楚拂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有你在,我是不是也死不成?”云舟突然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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